第四、观空义者,在令人得到正确的认识,通达诸法实相,因果定理,以成正觉。《中论》故言:“是故经中说,若见因缘法,则为能见佛。见苦集灭道。”《金刚经》言:“若见诸相非相,即见如来。”第一章中引《思益梵天所问经》言:“诸法从缘生,自无有定性,若知此因缘,则知法实相。若知法实相,是则知空相。若知空相者,则为见导师。”即此义也。佛以法身成,不以肉身成。法身非他,即一切法。一切有情平等共有,真空实相,亦名真如,亦名法界。证得此者,名证法身。证此法身,名为见佛,名为见法。自知我此法身,上齐诸佛,下共有情,即于证得永无退转,法性恒然,无退转故。从此修行急证菩提,大乘观空因缘如是。
五 中观宗在佛教思想上的发展
吾人已知中观是根据大乘《般若经》大空无相,自性涅槃之教来的。又知道它对空所赋予的意义,建立空的理由,空与一切法的联系和观空的行果。即以此诸义来与前期上座大众诸部比较对观,即见彼此思想之不同,及见其对佛教思想的发展。
前章已言,在上座和大众诸部之间已存有:有,空的争执,而且是根本的争执。今此中观,亦特在空有上立论,因此可知,它与前期诸部是有联系的,但它却与前期诸部有极大不同的发展。
第一,就空的范围广狭来说,在诸部中,我法俱有宗,两俱不空也。法有我无宗,唯空于我也。法无去来宗,更空过去未来法也。现通假实宗,于现法中又空其假也。俗妄真实宗,则世间一切法无不皆空,然出世法即不空矣。诸法俱名宗,便将出世间法也一齐空却了,但它却有空执未空,即空非究竟。中观宗则曰:“未曾有一法,不从因缘生,是故一切法,无不是空者。”斩钉截铁空一切法。然而“空亦复空,“但以假名说”复空空执了,是则空义发展必至中观始尽其量。此一义也。
第二,就意义本质来看,两者尤为不同。诸部以假实有无为对,假不即实,实不即假,有不是无,无不是有,两者绝对异相,其性定矣。于是言无,则同兔角龟毛之无,言有则为坚实滞碍之有。兔角龟毛何以建立世出世法?坚实滞碍何以能变化生起不穷?无是虚无,有成死有,此不足以说明流行不息,生灭变化的宇宙真相也。中观宗不离有以言空,但于诸法遣其滞碍实常的死有性,转以显出诸法生动变化的活有性。但遮执有,更不表无。定性非有,幻相宛然,我体是空,业报不失,世间流转,事自安立,圣道加行,功不唐劳。净域庄严,全体寂静,度生无尽,不见众生。非有非无,正处中道。中观之言空,不同于诸部之说无,内含实义之不同也。实义不同,显理即异。既空不表无,自能建立一切法。因果是有,染净不虚,则言空不碍有,即上座诸部宗义理应有者依然有也,而大众部中偏执无者,始得以救正。且如诸法俱名宗,彼法但可就言诠教法说。因缘生法,业用因果,岂但有名乎?《中论》说:“亦即是假名”即但就“我说即是空”之“空”义说,空“空”不遣因缘所生法也。是则中观明空接近大众诸部,可以说从彼发展而来。但既经过发展,即复予以改造,既改造了大众诸部之偏无,亦救正了上座诸部之执有。改造偏无乃不堕于顽空断灭。救正执有乃不堕于死有实常,佛法成了活法,善权方便,实智如如,宇宙之实相已显,佛法的根本思想乃得以恢复正常,而更创造性地得到了光辉的发展。此又一义也。准此义以评判中观,它在佛教思想上是有伟大光辉的功勋的。
《瑜伽宗综述》第三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