佛涅槃后七百年时(汉魏之间)龙树菩萨生南印度,美睿才辩,博学多能,厌怖尘劳,投僧受具,既博通三藏,尤锐志大乘。于时上座大众诤论纷纭,上座诸部,既滞于有,大众诸部又不善说空。实相未明,多增戏论。乃大弘《般若波罗蜜多经》,一切诸法,从因缘生,毕竟空无自性的道理。造《大智度论》,《中观论》等,立大乘中观宗。亦称般若宗。言般若者,所依经名,具云《摩诃般若波罗蜜多经》。摩诃言大。般若言智慧,波罗蜜多言到彼岸,简言度也。到彼岸有六,谓布施、持戒、安忍、精进、静虑、般若。施戒忍者,视他如自,摄受饶益,福德功德。智慧者,通达诸法真空实相,断障证真,智慧功德。精进静虑通于二种。如车两轮理无独运。只以施等之能到彼岸,必以般若为导为依,否则著相布施与世俗等,即不成为到彼岸。为成斯义,经名般若,非不修五,依经立宗,名般若宗。言中观者所造论名。中谓中道,即远离有无。一异生灭,断常的诸法实相,即所观真理。观谓能观的智慧。以能观智,观所观理,不增不减,不迷不谬,如善射者,矢之所到,不左不右,恰中其的,故名中观。此论显此实智真理,龙树菩萨所造,依据深经,阐经深义,标宗立极,高建法幢,灭诸异见,广度有情,依此论故又名中观宗。菩萨智慧渊深,魄力宏大,辩才无碍,著作尤多。除《智度》,《中观》,更作《十二门论》等。上首弟子阙字提婆,造《百论》,《广百论》等助师化导。姚秦之世,鸠摩罗什法师广译此宗经论于长安草堂寺,门下英才济济,融叡生肇等大阐般若宗。尤重《大智度论》,《中论》,《十二门论》及《百论》。僧叡《中论序》言:《百论》治外,以闲邪,斯文(指《中论》)祛内以流滞,《大智释论》之渊博,《十二门观》之精诣。寻斯四者,真若日月入怀,无不朗然鉴彻矣。”所云《中论》即《中观论》。颂由龙树,论自青目。清辩释者名《般若灯论》,安慧释者名《中观释论》,俱译来中土。隋唐之际,嘉祥法师作《中》,《百》,《十二门》三论疏,后世因称此宗为三论宗,义未能恰。今但称中观宗,它与西藏所译的名义是相同的。
三 中观宗思想的根据和旨趣
欲知中观思想,应知彼所依至教。所依至教非他,即是《摩诃般若波罗蜜多经》。经说何义?说无分别智,灭诸戏论,离一切相,现观诸法毕竟空无自性,真如实际,自性涅槃。一切有情由我法执,流转生死。执有诸法,生灭断常。为求解脱,厌怖生死,趋证涅槃。取舍生心,成自解脱,耽著寂灭,不能大悲宏愿普度众生。故佛如来以平等智,等观生死及与涅槃,皆自性空,都无取舍,既越生死,亦自不住涅槃,悲智双运,长劫度生。如第一章具略显示今此中观即根据如斯教理,为除一切戏论分别,及显诸法无生无灭自性涅槃,故立中观宗。如《中论》说:
问曰:何故造此论?答曰:有人言万物从大自在天生,有言从韦纽天生,有言从和合生,有言从时生,……有如是等谬,堕于无因,邪因,断常等邪见。种种说我,我所,不知正法。佛欲断如是等诸邪见,令知佛法,故先于声闻法中说十二因缘。又为已习行有大心,堪受深法者,以大乘法说因缘相,所谓一切法不生不灭,不一不异等毕竟空无所有。如《般若波罗蜜多经》中说:”佛告须菩提菩萨坐道场时,观十二因缘如虚空不可尽。”佛灭度后五百岁,像法中人根转钝,深著诸法,求十二因缘、五阴、十二入(处),十八界等决定相,不知佛意,但著文字。闻大乘法中说毕竟空,不知何因缘故空,即生见疑。若都毕竟空,云何分别有罪福报应等?如是则无世谛,第一义谛。取是空相而起贪著,于毕竟空中生种种过,龙树菩萨为是等故,造此中论。
此中即说佛为断无因、邪因、断常等邪见,断我,我所执,故说缘起等。复为大乘说毕竟空,更为诸部深著十二因缘、蕴、处、界法决定相,谬解毕竟空生疑生谤者,龙树菩萨造此《中论》。所云中者,即离戏论之“八不中道”。颂曰:
不生亦不灭, 不常亦不断, 不一亦不异, 不来亦不出。
能说是因缘, 善灭诸戏论, 我稽首礼佛, 诸说中第一。
又说:
诸法不自生, 亦不从他生, 不共不无因, 是故说无生。
如诸法自性, 不在于缘中, 以无自性故, 他性亦复无。
如是等说一切法无生,无自性,毕竟空义。
《观涅槃品》云:
无得亦无至, 不断亦不常, 不生亦不灭, 是说名涅槃。
无得者,于行于果无所得。无至者,无处可至。不断者,五阴先来毕竟空故,得道入无余涅槃时亦无所断。不常者,若有法可得分别者则名为常。涅槃寂灭,无法可分别,故不名为常。生灭亦尔。如是相者名为涅槃。复次经说涅槃非有,非无,非有无,非非有,非非无,一切法不受,内寂灭名涅槃。
又说:
涅槃与世间, 无有少分别, 世间与涅槃, 亦无少分别。
五阴相续,往来因缘故说名世间。五阴性毕竟空无受寂灭,此义先已说。以一切法不生不灭故,世间与涅槃无有分别。涅槃与世间亦无分别。
复次:
涅槃之实际, 及与世间际, 如是二际者, 无毫厘差别。
究竟推求世间,涅般槃,实际无生际,以平等不可得故,无毫厘差别。
凡此具说生死即涅槃,即自性涅槃义。
又如《观颠倒品》中,总显一切诸法自性皆空,根境无实,烦恼体无,倒与无倒,净及不净,相因相待,从妄想生,妄想非真,自性无有,烦恼颠倒等同幻梦。幻梦无实,生即不生,有同非有,如人梦中恩爱寇仇炽然爱憎,崩山倒海,恐怖仓惶,一从梦觉,都不可得。颠倒纷纭,无端哀乐,原是法界寂静寂灭相,无相相,毕竟空相,无生灭染净相,无倒不倒相。诸相既寂,实相当前。般若真空如是而已。
四 真空实义不坏一切法,而在成立一切法
声闻乘诸部论师作如是难,由破四颠倒,故通达四谛,得四沙门果。今言一切法空,岂不破坏一切正法。如《中论》说:
若一切皆空, 无生亦无灭, 如是则无有, 四圣谛之法。
以无四谛故, 见苦与断集, 证灭及修道, 如是事皆无。